夜泊钱塘

江行日已暮,何处可维舟。

树里孤灯雨,风前一雁秋。

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

酒市那从问,微吟寄短愁。

青霞先生文集序

青霞沈君,由锦衣经历上书诋宰执,宰执深疾之。方力构其罪,赖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当是时,君之直谏之名满天下。已而,君纍然携妻子,出家塞上。会北敌数内犯,而帅府以下,束手闭垒,以恣敌之出没,不及飞一镞以相抗。甚且及敌之退,则割中土之战没者与野行者之馘以为功。而父之哭其子,妻之哭其夫,兄之哭其弟者,往往而是,无所控吁。君既上愤疆埸之日弛,而又下痛诸将士之日菅刈我人民以蒙国家也,数呜咽欷歔;,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以泄其怀,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

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而其所著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稍稍传播,上下震恐。始出死力相煽构,而君之祸作矣。君既没,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寻且坐罪罢去。又未几,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而君之故人俞君,于是裒辑其生平所著若干卷,刻而传之。而其子襄,来请予序之首简。

茅子受读而题之曰:若君者,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孔子删《诗》,自《小弁》之怨亲,《巷伯》之刺谗而下,其间忠臣、寡妇、幽人、怼士之什,并列之为“风”,疏之为“雅”,不可胜数。岂皆古之中声也哉?然孔子不遽遗之者,特悯其人,矜其志。犹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焉耳。予尝按次春秋以来,屈原之《骚》疑于怨,伍胥之谏疑于胁,贾谊之《疏》疑于激,叔夜之诗疑于愤,刘蕡之对疑于亢。然推孔子删《诗》之旨而裒次之,当亦未必无录之者。君既没,而海内之荐绅大夫,至今言及君,无不酸鼻而流涕。呜呼!集中所载《鸣剑》、《筹边》诸什,试令后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

至于文词之工不工,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予故不著。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

登丛台

一眺丛台上,孤城秋暮时。

绮罗言已寂,芳草暗含滋。

泣露蒐移堞,衔花雀隐枝。

忽闻雍里曲,并落照眉池。

南山行为梅林司马赋四首 其一

行行入南山,蘼芜日以深。不见津亭吏,但闻鼪鼯音。

夕阳犹在树,谷风起中林。下有种豆歌,欷歔伤我心。

南山行为梅林司马赋四首 其三

巢父无名子,相对语瓜田。夜闻李都尉,醉猎南山前。

射杀白额虎,飞鸟落青天。归来感往事,叱咤黄金鞭。

南山行为梅林司马赋四首 其二

我心空自摧,太息今与古。上山多饥鸢,下山多猛虎。

道路寂无人,日暮楚三户。停车一以悲,深林有巢父。

首春次安肃

山城喧社鼓,游冶属芳晨。

陌上探丸骑,林中射雉人。

年光浮绮吹,日气抱红尘。

马首多春色,还怜旅鬓新。

南山行为梅林司马赋四首

金鞭勿复挥,古来事如此。

仲连破聊城,辞爵归田里。

子房定汉室,言从赤松子。

何如酌金罍,酒酣犹热耳。

南山行为梅林司马赋四首 其四

金鞭勿复挥,古来事如此。仲连破聊城,辞爵归田里。

子房定汉室,言从赤松子。何如酌金罍,酒酣犹热耳。